本文转自:河北法制报
□张旭
我家有辆铁锈红色的老自行车,是当年当工人的姥爷自己“攒”的。三角形车架用无缝钢管焊成,防锈漆漆成铁锈红色。车轮直径28英寸,车架上那根横梁,称“大杠”,结实又抗“造”,人称“二八大杠”。
这辆自造自行车曾是我家重要的交通工具,比当时的名牌毫不逊色。铁锈红色车身流畅优美,朱砂红色挡板极为显眼,长方形暗红色车后座宽大结实。亮银色的车把,锃光瓦亮的铃铛,一拨就会发出好听的“铃铃”声。黑色三角形车座后还烫有“牛”字车牌。一是姥爷姓牛,二是车更牛,全中国独一无二。我印象中,它多靠墙“站”在大门洞里,呈现一种神气活现的傲然沉默。
我很爱它,小时候横梁上架小椅子坐着,长大了坐后座,特稳当。每每车铃响起,我总飞跑出去迎接,爸爸会塞我手里一块大白兔奶糖或酒心巧克力糖,一把捞起我放到横梁上,载我一块回家。
我小时候个头矮,看什么都仰脸儿,坐上它会有种“一览众山小”的感觉。不过,小手要翘起来,不小心手指塞进闸缝儿里夹住,“嘶……”可太疼了。
也许小时候关于痛的记忆特别深刻吧,一次姥爷骑在坑洼不平的土道儿上,车轱辘碰到石头,我被颠下来摔个屁股蹲儿;稍大后,我坐后座不小心脚伸进后轱辘里被剐得皮绽流血;偷着学骑车,“掏”着骑,摔车更摔我……
学骑自行车记忆犹新。我不及车高,小短胳膊扶着车把,推着车子不停转悠,觉得车把分得太开了;扬腿够不着车座,坐上车座脚丫够不着车蹬子,只会用左脚踩左边车蹬子,右腿蹬地快跑助力,然后飞快抬起脚,似“滑翔”的感觉,这叫呲(cǐ)车;再大点,能掌握平衡了,就大着胆子把腿伸进车子横梁下面,用右脚蹬上右车蹬,再用左脚在地上踏推车子跑。蹬着蹬着,左脚也能慢慢地缩到左车蹬上,重心左歪,半圈半圈地蹬。还没顾得上满足,就会顾脚不顾手,摔个狠的。顾不上自己浑身疼,先会心疼一下自行车。可后来发现它比我结实多了……摔疼了,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。大人问还敢骑吗?我一拨棱俩小辫儿大声说:“敢!”
它载过我家所有人。平时爸爸骑它上班,假日载我和姐姐出去玩,我坐横梁,姐姐坐后座;妈妈骑它买菜;姥爷骑它给我买酥糖、芝麻糖、花生粘,还带我赶集,逛花鸟市场,看多嘴的鹦鹉、个小爱动的黄雀、啼声婉转的画眉;逢年过节爸妈会用它载好东西回来,面粉、大米,抑或是猪肉、红薯粉条、鸡蛋等。我最期盼它驮满东西时,那就意味着丰盛的饭肴,口腹的饱足。
不记得何时起,家里有了摩托车和26寸、24寸的自行车,又有了电动自行车、电三轮,后来又买了小汽车,生活越来越好。现在,坐飞机、高铁外出也成为日常,但一看到库房赋闲的“二八大杠”,往昔记忆就会浮现眼前。
前不久,爸爸又把它请出来,保养拾掇一番,说骑这个车清洁环保能锻炼,兜个小风心情好。我又试了试,轻便又省力。
骑自行车虽然速度慢点,可能闻得花香浓,识得春风面。
(作者单位:晋州市司法局)